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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28 12:03:00

“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

伴着春风前行

(报告文学)

——记云南彝族音乐教育家普德明的成长故事

苏轼冰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一个寒冷的深夜,在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双柏县大庄镇麻栗村一个贫穷的彝族家庭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男孩在寒风中诞生了。

这一天是年12月25日,恰好是洋人的圣诞节,而那时我们的彝家山寨,却过着连过年的口粮都没有的艰苦生活。虽然如此,但目不识丁的孩子父母仍然兴奋不已,给他取了一个乳名叫“腊宝生”。顾名思义,就是这个男孩是腊月出生的宝贝。这是一个仅有几户人家,在外人眼里毫不起眼的偏远小山村。多少年了,日月更替,斗转星移,这里的彝人们祖祖辈辈脸朝*土背朝天,以务农为主,生活艰苦落后,大多数人连汉语都不会讲,更谈不上什么音乐了,谁也不会想到后来竟然诞生了一位彝族音乐教育家——普德明。

五十年代中期的中国,上上下下正面临着极度的困难。国家要给苏联还债,农村连续三年自然灾害,加之普德明家兄妹五个(普德明排行老三),家境贫寒,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童年时代的普德明聪明伶俐,自小在能歌善舞的彝族乡村里与哥哥姐姐和父辈们一起学唱彝歌。按照村里的惯例,排行老三的普德明长到5岁就跟着母亲上山放羊,去生产队挣每天1.5分的工分。两年后,7岁的普德明不愿意继续放羊了,跟父母苦苦哀求要上学,父母看他很聪明,又喜欢唱歌,就让他到学校读书。上学读书后,普德明在学校里又跟老师学唱汉族歌曲。这个土生土长的山里男孩,刚上学就显出特别的聪慧,尤其是喜欢唱歌。可是,好景不长,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学校停课了,彝族歌舞都被制止,那时普德明刚10岁,没有歌可唱,让他变成了“小哑巴”,整天闷闷不乐。好在不久举国上下就流行毛主席语录歌,流行“革命歌曲”,后来又唱八个样板戏。这样,小小年纪的普德明就会唱《不忘阶级苦》、《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毛主席语录发给咱》、《心中想念毛主席》和《毛主席语录歌》。这些歌有的是老师教的,有的是村里的哥哥姐姐们哼时他偷偷学会的,更多的则是从电影和挂在村头的广播喇叭里学的。那时电影是稀罕物,一年到头都不来村里放几场,为了看一场露天电影,往往要跑到30公里外的易门矿务局所在地小六汁去看。从所看的电影里,他学会唱《地道战》插曲,心里整天都美滋滋的。也就是从那时起,普德明喜欢上了唱歌,心里对神奇的音乐如痴如醉。为听音乐学唱歌,有的时候遇到县文工队下乡演出,演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有时几天都不回家,饿了就到亲戚家蹭一顿饭吃,有时干脆不吃饭。就是在这样如痴如醉的喜爱中,这个彝家山寨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地产生了自己的梦想——长大要当一名音乐家……

常言道:“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这话一点不假。彝山穷困,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穿衣更不用说,一条补了又补的破裤子,外加穿了几十年的火草领褂或羊皮褂,就是山里的一家人最好的衣服。加上兄妹五个,儿多母苦,日子就更加比别人艰难。可上天并不会因为这家人家有一个梦想当音乐家的孩子而降于恩惠,却偏偏要把灾难降临到这可怜的人家。年,在文革“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中,普德明的父亲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强加在身上的冤屈被惨无人道地批斗,自杀身亡(后已平反),留下母亲和兄妹五个相依为命。父亲走了,加上又背上“反革命家属”的罪名,普德明家的日子过得更是艰难。

父亲不在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天柱折,大厦倾倒。在一般人看来,普德明的上学问题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他当音乐家的梦想更是如同肥皂泡,肯定是要彻底破灭了。可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坚强的母亲还是让他顺利地上了中学。

在学校里,普德明的天地更宽,学习更有条件。他更加入迷地喜欢唱歌、喜欢音乐。可是,那是一个黑白颠倒的年代,学校不以学习为主,搞的是学工学农和大批判,谁要敢提成名成家,那可是要遭批判的。糊糊涂涂地读了两年,年6月,普德明双柏县一中毕业,为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伟大号召,回到家乡被分配在鸡冠山农场种西瓜。在农场干劳动条件十分艰苦,生活异常枯懆。在这样的条件下,普德明没有消沉。这一此期间,爱好音乐的他结识了一位易门矿务局一中的音乐老师。那位老师看他对音乐十分痴迷,就鼓励他好好努力,并送了他一只“国光牌”口琴。有了口琴,普德明学习音乐的劲头更高了。他天天揣着那只口琴,一有机会就吹奏,一有机会就唱。不多久,他的音乐才能就在农场和附近的矿区渐渐有了名声,大家都知道农场有一个姓普的小伙子口琴吹得好、歌唱得好。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尽管那个年代是非混淆,不学无术,但总归还是有一部分有良知,而且敬业的知识分子。年,楚雄师范招收第一届艺术师范,普德明凭借一首独唱《我为祖国守大桥》,如愿考上了楚雄师范音乐班。从此,普德明如鱼得水,开始在师范学校里如饥似渴地学习音乐艺术。

年金秋十月,“四人帮”被粉碎,随着国家拨乱反正,被颠倒了的黑白逐渐得到改正。年7月,普德明师范毕业,被分回故乡双柏;8月,恢复高考的消息如一阵春风,迅速吹遍祖国的神州大地,普德明与全国所有的有志青年一样,怀着报效祖国的热情到教育局要求参加年底的高考。在师范学习的两年间,普德明的声乐一直名列前茅,每次演出都被翦迪之老师指定为该班唯一的独唱和领唱。他多才多艺,不仅勤奋学习音乐,还涉及曲艺、相声、话剧等艺术。在师范学校读书期间就和王德才同学合说过相声《广阔天地炼红心》、话剧《四人帮》中扮演张春桥。他的独唱《我爱这蓝色的海洋》,男女声二重唱《祖国一片新面貌》,分别在楚雄环象剧场、解放*医院和厂矿、学校、农村演出20多场,在当时的师范学校老师和同学中很受好评。时逢高考恢复,他准备报考音乐学院,学好本领更好地报效家乡。

恢复高考是邓小平同志恢复工作后主抓的第一件大事,是*中央的重大决策,同时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奏。那一年的高考不但是“特事特办”,以“等不及”和“时不我待”的特殊做法在年底进行,而且打破年龄、学历、成分等一切条条框框。普德明兴奋、激动。可是,到教育局报名却被拦头浇了一盆冷水。理由是*和人民培养了你们,现在百废待兴,正需要人才,不足三年不得报考。这样,普德明与刚刚恢复的高考擦肩而过,只好暂时埋下高考的念头,服从分配投身家乡的教育事业。

普德明师范毕业时,按他音乐方面在楚雄师范应该说是脱颖而出的人才了,毕业后本应分在中小学任专职音乐教师,因为他们这个艺术班本来就是专为培养中小学任专职音乐教师招生的。那时普德明所在的学区中小学连一个会简谱的音乐老师都没有,可那个年代不尊重知识,不尊重人才,清华大学热处理专业毕业学生分去烧锅炉,还说专业对口,没有关系,也没地方去说理,这不是笑话,而是事实。从这一点上说,才华横溢,能拉会唱的普德明被一杠子插到底,分配到双柏县法脿公社石头学区,一个一人一校的阿康郎小学就不足为奇了。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那里不需要,而是那里的领导那时就很会人际关系那一套了。普德明成绩好,初出茅庐,又没有任何人际关系,更没有钱去给领导送礼,再加上毕业生“高考”那件事,被领导定性为“不知天高地厚”、“想出人头地”,所以分配时就这样被一压再压,一直压倒最底层的一师一校,这还不算,当时的领导还到处说:“鸡枞要让它哪里出哪里烂”。仿佛对他怀有深仇大恨!

农村一师一校的教师,什么课都要上,什么事都得办。有人最恰当不过地说:“校长、教导主任、老师、炊事员都是一人。”也就是说,你什么课都得上,什么事都得做。在一师一校的村小教书,音乐课只是其中最边缘的一门,每星期只有一节课。实际上,普德明是彻彻底底地与音乐教师无缘了。更为荒唐的是,普德明在小学任教期间,有些学区领导评优秀教师不是比教学,而是挑柴比赛,谁挑的多谁就是优秀教师,还有的是靠对领导小恩小惠。这一切对于学习过音乐艺术的普德明来说就格格不入。他是学艺术的,从行为习惯到艺术气质不免和其他专业的老师有些差异。这样,学区领导总是看不惯,百般刁难,直竖眼睛横竖鼻,这也看不惯,那也不满意,总想找茬整他,还处处说他的坏话,想以此把他搞臭,要他一辈子就在那所一师一校的小学里,让他的音乐才能永远被埋没,最后彻底泯灭。

面对压力和困难,普德明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更加努力地工作,更加奋发地学习音乐知识、刻苦练习发声。为了更好地学习音乐,每个月只有48元工资的普德明竟然做出了一个让当时全县教师都极为震惊的事情——借款多元钱自己买了一台“百乐”牌手风琴。在现在,多元钱不算什么?买一台手风琴更不算什么?但在那个年代,简直是不可想象。要知道,多元钱那可是将近他一年半的工资。再说,那时连学区都没有,全县也只有一、二台。

“不给他补助半分,看他拿什么吃饭?”“让他当音乐家的美梦见*去吧!普德明太狂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有的学区领导在很多场合经常这样说。有的学区领导和教育领导在他成长的道路上设置重重障碍,似乎不把他压到水底不解心头之恨似的。

“青山岂能遮得住,终归大海做烟涛。”时代毕竟在进步,那个有权就可以一手遮天的年代彻彻底底地过去了。

年12月,*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像一股强劲的春风吹拂着祖国大地。*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各行各业拨乱反正,文艺的春天虽然姗姗来迟,但总归是不可阻挠地来到了哀牢大山深处的双柏县!年,普德明考上了云南艺术学院民族大专班,录取通知被扣押不通知本人,事隔多年后经办人才告诉他。机会又一次次降临:年8月,双柏县举行中学生文艺汇演,普德明临时被一纸调令(法脿公社内调动)调入法脿中学,排练汇演节目参赛。当时的领导曾许诺:“只要进入三等奖,回来就留在中学。”比赛结果,一举夺得全县中学生“文艺汇演一等奖”和“个人独唱一等奖”,可那位领导又变卦了。同年12月,经懂艺术的双柏县文化馆馆长谭雪明老师推荐,普德明参加双柏县少数民族文艺汇演,获得了独唱一等奖和哑剧创作一等奖,还被易门矿务局工会乐团特邀到各分矿及玉溪地区演出。

墙内开花墙外香,在易门矿务局*代会演出中,被时任中共双柏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的陈文耀看到后和与会代表很自豪地说:“台上唱歌的是我们双柏的一位老师。时任主管教育的副县长姚善本说:“这个小伙子歌唱得不错,我有一个战友在总*治部,干脆把他送到总*歌舞团进修”。年12月,在双柏大礼堂演唱《牡丹之歌》、《驼铃》时,上海乐团来双柏采风的老师问时任双柏县教育局办公室郎天会主任:“台上唱歌的小伙子是哪请来的?”郎天会主任说:“是我们本地的老师”。专家认可了,大家也就自然认可了。年,命运之神的大门终于向这位彝家小伙敞开了大门,再次考上了西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时任教育局局长李思仁全力支持他到西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学习深造。在大学里,普德明受到了良好的《声乐》、《基础乐理》、《和声乐》、《钢琴》、《手风琴》、《合唱与指挥》等系统学习,音乐素养有了质的飞跃。他是一个标准的抒情男高音,他不仅能唱男高音的作品,还能演唱男中音的作品。毕业后被分配在双柏县第一中学成为第一位任专职的音乐教师。在这期间,曾举办过由双柏县委宣传部主办、双柏县教育局承办的“普德明独唱音乐会”。

如果在外面的发达地区,这一切都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双柏这样一个只有十几万人的欠发达地区的山区小县来说,普德明所取得的成绩是惊人的、很了不起的。当时,有一位外地分配到双柏农机培训站的青年,由于轻闲和对现状的不满,发愤苦读,通过自学,取得了大专中文专业的文凭,县教育局立即在大街上张贴喜报,县上立即把这位青年树为典型,提拔为一个要害部门的副局长,并很快当了局长。

普德明对艺术不断追求,对工作更是倾心竭力。他喜欢音乐艺术,更喜欢音乐教育。年,普德明受到上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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